第4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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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一早, 院長辦公室。
“叩叩叩”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。
景逸宸收回流連在電腦屏幕上的視線，看向門口，“請進。”
邵磊徐步走進來, 將手裏的資料放在桌子上, 開口道：“暫時只有這些。”
“薛老女兒有回覆你嗎？”景逸宸拆開文件袋, 把裏面的資料拿出來翻看。
邵磊說：“通過她的描述, 據說陳落這個人性格非常好，同班幾年沒人見過陳落發脾氣，不過喜歡獨來獨往, 給人一種神秘感。”
景逸宸翻看資料的手一頓, 擡眸：“只有這些？”
“薛老女兒還說, 她跟陳落不是特別的熟悉, ”邵磊抿了下唇, 表情變得些許疑惑, “但是陳落回國沒多久就主動聯系她，特意找她打聽院長，問了一些你的情況, 還順便把他自己的診斷證明拿給薛老的女兒看。”
景逸宸翻到的那一頁, 正巧是陳落的診斷證明, 並非國內醫院所開的證明，而是Y國一家權威醫院。
邵磊瞇了下眼, 抱著懷疑的態度：“院長, 陳落是真的有科塔爾綜合癥嗎？還是說.......他只是為了見你？”
景逸宸眸光微閃，語氣淡淡：“一個生病的人，是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。”
他還記得陳落見他的第一面，說過的一句話：我是真的有病。
景逸宸雖然是外科醫生，但經歷的患者和特殊病例數不勝數, 不斷積累的經驗，讓他擁有了一雙能看透人身體器官的眼睛。
邵磊皺眉問：“那份診斷報告是真的嗎？”
景逸宸說：“報告是真的，癥狀是否存在，還不能確定。”
“哦，”邵磊看似聽懂地點了下頭，思緒不由一歪，盯著領導的側顏，忍不住問，“院長，容我冒昧問一句，您認識陳落嗎？”
景逸宸認真回想了一下這麽多年經歷的患者和朋友，輕搖頭：“不認識。”
那還真是奇怪。
邵磊一臉不解的樣子，總覺得陳落這次來的蹊蹺，不像是正常來看診的病人，又形容不上來哪裏奇怪，只是某些表現，證明這個人確實有點不正常。
比如，一個微笑，一句再見，就有本事把小萱嚇得做了一晚上的噩夢。
“把這些資料覆印兩份，傳給精神科和心理科的專家，聽聽他們的意見。”
景逸宸將文件合上，放在辦公桌一角，平和肅然的語氣打斷了邵磊的思緒。
邵磊收起來，忙不疊應道：“好。”
臨走之際，邵磊又問：“院長，陳落還在試圖預約你的專家號，這邊....”
景逸宸面無表情，視線重新回到電腦屏幕，聲音低沈：“按照流程走。”
邵磊說：“明白。”
午間，景逸宸結束了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，去往食堂的路上，他接到鄒院士打來的電話。
有關《超市救人》的熱搜事件，鄒院士還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，驟然得知這個消息，鄒院士有些驚訝，怎麽也想不到向來低調的兒子也會有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一天。等這件事平息了以後她才了解大致情況，不由在電話裏抱怨幾句，說發生了這種事為什麽不跟家裏講之類的。
景逸宸靜靜地接受批評，並不插話。
鄒院士埋怨了幾句，話鋒一轉，關心道：“逸宸，你現在沒事了吧？”
景逸宸語氣柔和：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”鄒院士懸著的心落下，“今天忙嗎？我們好久沒見了，今晚要不要回家吃晚飯？”
這件事不在計劃中，景逸宸考慮兩秒，應道：“好，可能會晚一點，八點左右。”
鄒院士開心了，爽快答應：“好，沒問題。”
之所以約的晚八點，並不是因為要加班，而是因為景逸宸要先回泛海國際為周衍準備營養餐。
他怕堵車，提前半個小時回來，到家以後直奔廚房，按照營養餐譜，他利落嫻熟地做出今日特定的晚餐。
美味佳肴已經擺放到桌面，周衍是聞著味出來的，像是是剛起來不久，臉上還帶著點初醒的慵懶。
“今天這麽早？”
周衍稀裏糊塗地坐下，等待了一下午的空虛胃部，看見美食就移不開眼了，執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裏扒飯。
景逸宸擦拭完廚房用具，脫下了圍布，擡腳往外走，邊走邊說：“我要出去，今天早點讓你吃飯。”
周衍悠然變臉，放下了筷子，他側過身體，透過廚房的拉門，他看見景逸宸正在門廳換鞋，看樣子是急著離開。
心裏莫名的不安，周衍裝作隨口一問：“你要去哪？”
景逸宸換好了鞋，拿起外套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，沒有說話。
周衍猜測道：“約會？”
景逸宸整理衣衫，仍舊沒有回話。
不回話仿佛就是默認的意思。周衍眼皮一跳，看向景逸宸的目光變成懷疑和探究：“讓我猜對了？”
像是不相信，又或者是不甘心，故意帶著點諷刺，又來句：“你也有人約？”
我為什麽不能有人約？
景院長真的很想這樣問，話到嘴邊，還是改了口：“我要陪我母親吃晚餐，晚一點回來。”
聞言，周衍一秒恢覆食欲，重新拿起筷子，聳肩道：“好吧。”
臨走之際，景逸宸一條腿都邁出家門了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迅速折回來。他快步走進廚房，當著周衍的面，把冰箱裏所有的面包和零食全部裝進一個袋子裏，只留了一些水果和牛奶。
周衍臉一黑：“至於麽？”
景逸宸手裏拎著一大袋“奢侈品”，很是淡定地從周衍身側路過，沒有說話，只留下一個眼神，這個眼神生動地詮釋了“當然至於”這四個字的意思。
“哢噠”一聲，防盜門被關上，景逸宸真的拎著好吃的離開了。
周衍極其憤怒，氣得把筷子狠狠插進飯碗裏，喘了幾口氣，又抗不住胃部的叫囂，最後還是乖乖地把飯菜全部吃完，一粒都沒有剩。
看著光禿禿的盤子，周衍心想，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做到如此節約糧食。
另一邊，景逸宸路上綠燈通暢無阻，很快來到鄒院士的住所，進門沒多久，便已經坐在餐桌上陪著母親吃晚飯。
這一刻的畫面溫馨又平靜。
每次回家和親人團聚，景逸宸的內心都會難得的放松，進入家門後，心裏的壓力自然而然會卸下來放在門口，等離開的時候再帶走。
鄒院士用公筷幫他加菜，眼神溫柔充滿關切，卻不會打擾他安靜用餐。
等人吃完以後，鄒院士才開口：“最近很忙嗎？”
景逸宸擦拭嘴角，輕輕說：“還好，一切照常。”
“你和劉大夫還有聯系嗎？”鄒院士突然提到之前的相親對象，態度自然隨和，也就是隨口一問。
景逸宸如實說：“節假日會發問好短信。”
鄒院士表示了解地點頭，沒再順著話題刨根問底。
“媽，您想過我會有自己的孩子嗎？”景逸宸這番話思索了很久才問出口。
再有幾個月，他和周衍的孩子就要出世了，他決定先讓自己的母親有個心裏準備。
“什麽？”鄒院士果然很驚訝，“你的孩子？”
“嗯，”景逸宸淡定自若，“您有過期盼嗎？”
鄒院士張張口，隨即笑了起來：“以前確實有過期盼，總幻想著你將來有一天成家，只可惜你不喜歡女孩子，我不會強求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，在這方面你不需要有壓力，我只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合適的另一半，有人陪在身邊，總比一個人要好。”
景逸宸垂下眼瞼，低聲說句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鄒院士一副略有不解的樣子，“逸宸，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”景逸宸眼底平淡，沒有透露出半點情緒，“我很好，您不需要擔心。”
他越是這樣保證，鄒院士心裏的憂慮就更濃。景逸宸從小到大一點沒變，不論遇到任何事都喜歡自己悶頭解決，從不訴說，也從不抱怨，聽話的讓人心疼。
因為是男孩子的緣故，作為母親，鄒院士不好插手景逸宸的私事，以前都是由景封負責和景逸宸溝通，後來景封不在了，她和景逸宸始終是互相尊重，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。
她本身也不是一個喜幹涉子女私生活的媽媽，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默默當景逸宸堅強的後盾。
時間不偏私，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，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小時。
而城市的另一端，周衍獨自在客廳等到深夜，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鐘，景逸宸還沒有回來。
周衍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，做完運動無所事事，捧著肚子在屋裏轉了好幾圈。
他的肚子越來越大，成長的速度堪比吹氣球，這才六個月，卻像正常孕婦的七個月，這還是比較保守的比喻。
閑來無事走兩圈，周衍又餓了，景逸宸臨走前給他做的三菜一湯加兩碗飯根本不頂飽，那種不吃就要死的感覺很快湧上心頭。
他盯著廚房的拉門，小幅度地舔了舔嘴角，心想著應該不會那麽倒黴，偏偏又讓景逸宸撞見。
理智最終沒有戰勝食欲，他溜進廚房，左翻右翻什麽也沒找到，最後打開冰箱，看到一排洗幹凈的水果。
他眼睛瞬間放亮，像是發現了寶藏，伸手把一盒蘋果拿出來，哪成想，景逸宸居然在上面貼了便簽，龍飛鳳舞的兩行字：周先生，這是兩天內的水果，如果一天之內吃完，明天就沒有了。
周衍翻個大白眼，粗魯地撕掉標簽扔進垃圾桶，拿起蘋果“扛哧扛哧”咬兩口。
吃的時候，還不忘感嘆。
他為什麽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，想當年，蘋果香蕉這類的水果他看都不看一眼，現在卻成了奢侈品。
景逸宸太狠了！
周衍把蘋果幻想成景逸宸的樣子，張大嘴巴狠狠咬下去，照這個節奏發展，他心裏對景逸宸存著的那點好感快被磨沒了。
“叮鈴鈴～”
一陣熟悉的鈴聲從客廳傳來。
周衍噎了一下，漲紅著臉咳嗽不止，慌慌張張地把還沒吃完的蘋果往冰箱裏懟，人類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，越是著急的時候，越是手足無措。
幾個不聽話的蘋果從周衍的懷裏掉在地上，軲轆軲轆地滾到了門口。
周衍氣急，想彎腰去揀，卻被自己的大肚子給阻止了，彎下腰腿就會打顫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瑪德！老子憑什麽受這氣？
周衍黑臭著臉，也不管偷吃會不會被抓包，挺著肚子大步流星地跨出廚房，準備迎接暴風雨。
客廳卻安靜無聲，一個人影都沒有。
原來景逸宸沒有回來，剛剛不是門鈴的聲音，而是他手機的來電鈴聲。
周衍松口氣，走到沙發把手機撈起來，定眼一看，竟然是李維清打來的電話。
他興致勃勃地按了回撥鍵，沒響兩聲，電話接通：“維清，晚上好。”
“我回S市了，”李維清說話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簡練，“你人在哪裏，不會真的去Y國吧。”
“沒有，”周衍一聽到老友的聲音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，渾身充滿幹勁，“我在S市，維清，見一面吧。”
他最近快要憋瘋了，每天除了開會，餘下的時間都在等景逸宸回家，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，對方卻用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方式給他惹一肚子氣。
想到這裏，他翹起來的嘴角凝固，頭一低，發現自己的大肚子，這才想起來他還在面臨著世界災難。
電話那一頭的李維清沒猶豫，直接應道：“好，老地方見，明天上午十點，我在望江樓等你。”
“等一下維清，”周衍說話的調調變了，“那個....”
“怎麽了，不方便嗎？”李維清善解人意道，“那你什麽時候方便。”
周衍扯了扯嘴角：“我24小時都方便，不過...”
“你到底怎麽了，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。”李維清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，周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了。
殊不知，周衍正在天人交戰，腦海裏的兩個小人不斷打架。他揉著眉心一臉痛苦，還在考慮要不要跟李老師講實話，猶疑了半晌，心底已經做出決定，問：“維清，你最近身體怎麽樣，心臟什麽的都還好吧，有沒有刺激性疾病之類的。”
“？”李維清皺眉，“我挺好的，你問這些做什麽。”
“沒什麽，我怕嚇到你。”周衍的聲音非常低沈，氣勢也比記憶中的短了一大截。
李維清眉心更蹙，隱隱擔憂起來：“什麽意思，周衍，你到底怎麽了，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。”
周衍徐徐嘆口氣，一手撫摸自己的肚子，有點難以啟齒：“是，發生了一點特殊情況。”
“嚴重嗎？”李維清語氣焦急，猜想周衍可能是受傷了。
周衍無語道：“不是嚴不嚴重的問題，是....”他低頭看眼自己的大肚子，很快別開視線，只覺辣眼睛，“見面聊吧，電話裏說不清楚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，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到。”
李維清經過歲月的沈澱，遇事相當鎮定，即使心裏擔憂，表面仍舊維持著平淡：“好，見面聊。”
通話剛結束，門口便傳來“哢噠”一聲。
景逸宸回來了。
周衍身形一僵，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。
景逸宸慢條斯理地解開妨礙行動的外衣，脫下來掛在衣架上，然後換鞋。他的目光很自然地瞟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，對方手裏還拿著只啃了一半的蘋果，茶幾上擺著四個蘋果核，還有垃圾桶裏一堆晃眼的香蕉皮。
見狀，景逸宸眸色微沈，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燭光，從外面帶回來的冷意不減反增。
周衍莫名覺得心虛，刻意放松四肢肌肉，張開雙臂靠在沙發的後背上，發現這樣的姿勢顯得肚子更大，很快又把手放下來，做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，“你怎麽才回來？”
景逸宸掃一眼周衍故作輕松的姿態，淡淡移開目光，緩步走向廚房，每走一步，身上的氣勢便愈強，“陪母親聊了一會兒，回來時堵車。”
“哦。”
周衍眼珠骨碌碌轉，趁人拐進廚房的間隙，迅速從紙巾盒裏抽出兩張紙蓋在蘋果核上，悄咪咪地把東西丟進垃圾桶裏。
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，景逸宸悠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：“周先生，別忘了垃圾分類。”
周衍：“........”
今晚的氣氛不同尋常。
這是觀察了一個小時，周衍得出來的結論。
他隱約察覺，景逸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，發現他一個人吃了五六個大蘋果，沒像往常一樣嚴厲批評，反而任勞任怨地把廚房收拾幹凈。
完事以後，景逸宸沒有檢查作業，也沒有關心他晚上有沒有按時運動，進入書房以後再沒有出來。
整整一個小時，特別安靜。
時間已經來到後半夜，外面月色沈沈，屋裏安安靜靜。
景逸宸沒有因為周衍偷吃而嚴厲批評，反倒像失望透頂一樣不再搭理人。
這讓周衍有些不自在了，無心睡眠，抱著肚子在景逸宸的書房門口來回踱步，糾結要不要敲門。
男人的身影晃來晃去，從門縫裏透出一道道影子，惹得景逸宸無法靜心看書。他合上書籍，視線鎖定在門口，仿佛能透過門板，清楚看到外面無比糾結的男人。
沒多久，周衍的身影消失了。
景逸宸擡了擡眼鏡，站起身走向門口。
他輕輕下壓門把手，將書房的門從裏側打開，與此同時，門縫有一張便簽掉落在地上。
景逸宸彎腰撿起來，借著屋內的燈光，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：
【以後不吃了還不行嘛！真小氣！】
景逸宸捏著便簽的手指微微用力，在心裏將這兩句話默讀兩遍，隨後擡眸朝主臥的方向看去，關門的剎那間，他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。
晨光微曦，天邊露出魚肚白。
通過周衍昨晚的服軟，景逸宸原諒了他的所作所為，照常陪他一起運動，一起吃早餐。
休息了一夜，兩個男人再次變得活蹦亂跳。
等景逸宸去上班後，周衍全副武裝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，確定肚子沒那麽突兀才敢出門。
不到十點，周衍來到與李維清約定的地點，他們以前經常聊天放松的場合，望江樓茶樓。
李老師早早就到了，點了一壺普洱熟茶，坐在包間裏等著人出現。
見到周衍的第一眼，李老師怔楞幾秒，“你哪位”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。
近兩個月不見，周衍的變化很大，先不說穿著，身體明顯發寬，俊臉變圓了，肚子也.......變圓了。
可想而知，八塊腹肌已經不覆存在。
李老師嚴肅著臉擺了擺手，示意包廂內服務的侍者和茶藝師全部出去。
沒了外人，周衍擡手把帽子和口罩摘掉，不等對方發問，他直言道：“我沒有去Y國出差，一直在S市，你要替我保密。”
李維清下意識皺眉，打量他一番，不可置信：“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？”
印象中，周衍一直是風流倜儻，回頭率百分百的大帥哥，現在看上去有點像吃多了山珍海味的暴發戶。
“別提了，”周衍倍感無力地嘆息，“我要跟你說一件事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，你聽了之後千萬不要激動。”
說話的同時，周衍把手機緊緊攥在手裏，以防發生特殊情況，立馬撥通120急救中心。
李維清用最短的時間接受發胖的周衍，神情放松些許，執起茶杯喝茶，饒有興趣道：“說吧，你最近很神秘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。”
周衍深深吸口氣，掀開自己的外套，露出圓鼓鼓的肚子，指了指：“看到我的肚子了嗎？”
“看到了，”李維清挑眉，“你這是喝了多少啤酒。”
“不是啤酒，”周衍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，“是......那個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李維清放下茶杯，豎起耳朵，“你剛才說什麽，大點聲。”
周衍閉上眼睛又快速睜開，一副豁出去的模樣，坐正了身子，鄭重介紹道：“懷了，六個月。”
“.......”
李老師眨眨眼，沒太聽懂。
周衍無奈又無語，決定說的更直白一些，聲音不高不低，中氣十足：“懷孕了，有了，再過幾個月就生了，維清，我要當爸爸了，你要當叔叔了。”
李維清的視線死死盯著周衍因說話還會晃的肚子，而在兩人短暫的相顧無言中，李老師臉色變幻無常。
半天沒等來“恭喜”兩個字，長久的沈默，讓對面的周衍忐忑不已，小聲問：“維清，你沒事吧？”
李老師仍舊就處於無言的狀態。
周衍還是不習慣被別的男人盯著肚子一直看，理了理外套，試圖遮住顯懷的腹部，還以為李老師被他嚇懵了，尷尬得想鉆進地縫裏：“我知道，這件事聽上去有點驚世駭俗，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跳樓的心都有了，維清，如果你覺得會....”
“周衍。”
李維清擡手打斷他的發言，詭異的神色稍有緩和，終於舍得移開黏在周衍腹部的視線，轉而看向男人的眉眼，好半晌後，才悠悠說句：“我小看陸知燃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感謝在2021-07-23 17:06:51~2021-07-24 18:00: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：利威爾太太是天使 1個；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十一 1個；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夢見小亨了 10瓶；卿墨皖 7瓶；38336978 6瓶；阿也、小f 5瓶；白橄欖、蕭、藍港 3瓶；南國生明月 1瓶；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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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逸宸收回流連在電腦屏幕上的視線，看向門口，“請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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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薛老女兒有回覆你嗎？”景逸宸拆開文件袋, 把裏面的資料拿出來翻看。
邵磊說：“通過她的描述, 據說陳落這個人性格非常好，同班幾年沒人見過陳落發脾氣，不過喜歡獨來獨往, 給人一種神秘感。”
景逸宸翻看資料的手一頓, 擡眸：“只有這些？”
“薛老女兒還說, 她跟陳落不是特別的熟悉, ”邵磊抿了下唇, 表情變得些許疑惑, “但是陳落回國沒多久就主動聯系她，特意找她打聽院長，問了一些你的情況, 還順便把他自己的診斷證明拿給薛老的女兒看。”
景逸宸翻到的那一頁, 正巧是陳落的診斷證明, 並非國內醫院所開的證明，而是Y國一家權威醫院。
邵磊瞇了下眼, 抱著懷疑的態度：“院長, 陳落是真的有科塔爾綜合癥嗎？還是說.......他只是為了見你？”
景逸宸眸光微閃，語氣淡淡：“一個生病的人，是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。”
他還記得陳落見他的第一面，說過的一句話：我是真的有病。
景逸宸雖然是外科醫生，但經歷的患者和特殊病例數不勝數, 不斷積累的經驗，讓他擁有了一雙能看透人身體器官的眼睛。
邵磊皺眉問：“那份診斷報告是真的嗎？”
景逸宸說：“報告是真的，癥狀是否存在，還不能確定。”
“哦，”邵磊看似聽懂地點了下頭，思緒不由一歪，盯著領導的側顏，忍不住問，“院長，容我冒昧問一句，您認識陳落嗎？”
景逸宸認真回想了一下這麽多年經歷的患者和朋友，輕搖頭：“不認識。”
那還真是奇怪。
邵磊一臉不解的樣子，總覺得陳落這次來的蹊蹺，不像是正常來看診的病人，又形容不上來哪裏奇怪，只是某些表現，證明這個人確實有點不正常。
比如，一個微笑，一句再見，就有本事把小萱嚇得做了一晚上的噩夢。
“把這些資料覆印兩份，傳給精神科和心理科的專家，聽聽他們的意見。”
景逸宸將文件合上，放在辦公桌一角，平和肅然的語氣打斷了邵磊的思緒。
邵磊收起來，忙不疊應道：“好。”
臨走之際，邵磊又問：“院長，陳落還在試圖預約你的專家號，這邊....”
景逸宸面無表情，視線重新回到電腦屏幕，聲音低沈：“按照流程走。”
邵磊說：“明白。”
午間，景逸宸結束了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，去往食堂的路上，他接到鄒院士打來的電話。
有關《超市救人》的熱搜事件，鄒院士還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，驟然得知這個消息，鄒院士有些驚訝，怎麽也想不到向來低調的兒子也會有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一天。等這件事平息了以後她才了解大致情況，不由在電話裏抱怨幾句，說發生了這種事為什麽不跟家裏講之類的。
景逸宸靜靜地接受批評，並不插話。
鄒院士埋怨了幾句，話鋒一轉，關心道：“逸宸，你現在沒事了吧？”
景逸宸語氣柔和：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”鄒院士懸著的心落下，“今天忙嗎？我們好久沒見了，今晚要不要回家吃晚飯？”
這件事不在計劃中，景逸宸考慮兩秒，應道：“好，可能會晚一點，八點左右。”
鄒院士開心了，爽快答應：“好，沒問題。”
之所以約的晚八點，並不是因為要加班，而是因為景逸宸要先回泛海國際為周衍準備營養餐。
他怕堵車，提前半個小時回來，到家以後直奔廚房，按照營養餐譜，他利落嫻熟地做出今日特定的晚餐。
美味佳肴已經擺放到桌面，周衍是聞著味出來的，像是是剛起來不久，臉上還帶著點初醒的慵懶。
“今天這麽早？”
周衍稀裏糊塗地坐下，等待了一下午的空虛胃部，看見美食就移不開眼了，執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裏扒飯。
景逸宸擦拭完廚房用具，脫下了圍布，擡腳往外走，邊走邊說：“我要出去，今天早點讓你吃飯。”
周衍悠然變臉，放下了筷子，他側過身體，透過廚房的拉門，他看見景逸宸正在門廳換鞋，看樣子是急著離開。
心裏莫名的不安，周衍裝作隨口一問：“你要去哪？”
景逸宸換好了鞋，拿起外套慢條斯理地往身上套，沒有說話。
周衍猜測道：“約會？”
景逸宸整理衣衫，仍舊沒有回話。
不回話仿佛就是默認的意思。周衍眼皮一跳，看向景逸宸的目光變成懷疑和探究：“讓我猜對了？”
像是不相信，又或者是不甘心，故意帶著點諷刺，又來句：“你也有人約？”
我為什麽不能有人約？
景院長真的很想這樣問，話到嘴邊，還是改了口：“我要陪我母親吃晚餐，晚一點回來。”
聞言，周衍一秒恢覆食欲，重新拿起筷子，聳肩道：“好吧。”
臨走之際，景逸宸一條腿都邁出家門了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迅速折回來。他快步走進廚房，當著周衍的面，把冰箱裏所有的面包和零食全部裝進一個袋子裏，只留了一些水果和牛奶。
周衍臉一黑：“至於麽？”
景逸宸手裏拎著一大袋“奢侈品”，很是淡定地從周衍身側路過，沒有說話，只留下一個眼神，這個眼神生動地詮釋了“當然至於”這四個字的意思。
“哢噠”一聲，防盜門被關上，景逸宸真的拎著好吃的離開了。
周衍極其憤怒，氣得把筷子狠狠插進飯碗裏，喘了幾口氣，又抗不住胃部的叫囂，最後還是乖乖地把飯菜全部吃完，一粒都沒有剩。
看著光禿禿的盤子，周衍心想，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做到如此節約糧食。
另一邊，景逸宸路上綠燈通暢無阻，很快來到鄒院士的住所，進門沒多久，便已經坐在餐桌上陪著母親吃晚飯。
這一刻的畫面溫馨又平靜。
每次回家和親人團聚，景逸宸的內心都會難得的放松，進入家門後，心裏的壓力自然而然會卸下來放在門口，等離開的時候再帶走。
鄒院士用公筷幫他加菜，眼神溫柔充滿關切，卻不會打擾他安靜用餐。
等人吃完以後，鄒院士才開口：“最近很忙嗎？”
景逸宸擦拭嘴角，輕輕說：“還好，一切照常。”
“你和劉大夫還有聯系嗎？”鄒院士突然提到之前的相親對象，態度自然隨和，也就是隨口一問。
景逸宸如實說：“節假日會發問好短信。”
鄒院士表示了解地點頭，沒再順著話題刨根問底。
“媽，您想過我會有自己的孩子嗎？”景逸宸這番話思索了很久才問出口。
再有幾個月，他和周衍的孩子就要出世了，他決定先讓自己的母親有個心裏準備。
“什麽？”鄒院士果然很驚訝，“你的孩子？”
“嗯，”景逸宸淡定自若，“您有過期盼嗎？”
鄒院士張張口，隨即笑了起來：“以前確實有過期盼，總幻想著你將來有一天成家，只可惜你不喜歡女孩子，我不會強求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，在這方面你不需要有壓力，我只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合適的另一半，有人陪在身邊，總比一個人要好。”
景逸宸垂下眼瞼，低聲說句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鄒院士一副略有不解的樣子，“逸宸，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”景逸宸眼底平淡，沒有透露出半點情緒，“我很好，您不需要擔心。”
他越是這樣保證，鄒院士心裏的憂慮就更濃。景逸宸從小到大一點沒變，不論遇到任何事都喜歡自己悶頭解決，從不訴說，也從不抱怨，聽話的讓人心疼。
因為是男孩子的緣故，作為母親，鄒院士不好插手景逸宸的私事，以前都是由景封負責和景逸宸溝通，後來景封不在了，她和景逸宸始終是互相尊重，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。
她本身也不是一個喜幹涉子女私生活的媽媽，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默默當景逸宸堅強的後盾。
時間不偏私，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，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個小時。
而城市的另一端，周衍獨自在客廳等到深夜，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鐘，景逸宸還沒有回來。
周衍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，做完運動無所事事，捧著肚子在屋裏轉了好幾圈。
他的肚子越來越大，成長的速度堪比吹氣球，這才六個月，卻像正常孕婦的七個月，這還是比較保守的比喻。
閑來無事走兩圈，周衍又餓了，景逸宸臨走前給他做的三菜一湯加兩碗飯根本不頂飽，那種不吃就要死的感覺很快湧上心頭。
他盯著廚房的拉門，小幅度地舔了舔嘴角，心想著應該不會那麽倒黴，偏偏又讓景逸宸撞見。
理智最終沒有戰勝食欲，他溜進廚房，左翻右翻什麽也沒找到，最後打開冰箱，看到一排洗幹凈的水果。
他眼睛瞬間放亮，像是發現了寶藏，伸手把一盒蘋果拿出來，哪成想，景逸宸居然在上面貼了便簽，龍飛鳳舞的兩行字：周先生，這是兩天內的水果，如果一天之內吃完，明天就沒有了。
周衍翻個大白眼，粗魯地撕掉標簽扔進垃圾桶，拿起蘋果“扛哧扛哧”咬兩口。
吃的時候，還不忘感嘆。
他為什麽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，想當年，蘋果香蕉這類的水果他看都不看一眼，現在卻成了奢侈品。
景逸宸太狠了！
周衍把蘋果幻想成景逸宸的樣子，張大嘴巴狠狠咬下去，照這個節奏發展，他心裏對景逸宸存著的那點好感快被磨沒了。
“叮鈴鈴～”
一陣熟悉的鈴聲從客廳傳來。
周衍噎了一下，漲紅著臉咳嗽不止，慌慌張張地把還沒吃完的蘋果往冰箱裏懟，人類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，越是著急的時候，越是手足無措。
幾個不聽話的蘋果從周衍的懷裏掉在地上，軲轆軲轆地滾到了門口。
周衍氣急，想彎腰去揀，卻被自己的大肚子給阻止了，彎下腰腿就會打顫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瑪德！老子憑什麽受這氣？
周衍黑臭著臉，也不管偷吃會不會被抓包，挺著肚子大步流星地跨出廚房，準備迎接暴風雨。
客廳卻安靜無聲，一個人影都沒有。
原來景逸宸沒有回來，剛剛不是門鈴的聲音，而是他手機的來電鈴聲。
周衍松口氣，走到沙發把手機撈起來，定眼一看，竟然是李維清打來的電話。
他興致勃勃地按了回撥鍵，沒響兩聲，電話接通：“維清，晚上好。”
“我回S市了，”李維清說話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簡練，“你人在哪裏，不會真的去Y國吧。”
“沒有，”周衍一聽到老友的聲音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，渾身充滿幹勁，“我在S市，維清，見一面吧。”
他最近快要憋瘋了，每天除了開會，餘下的時間都在等景逸宸回家，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，對方卻用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方式給他惹一肚子氣。
想到這裏，他翹起來的嘴角凝固，頭一低，發現自己的大肚子，這才想起來他還在面臨著世界災難。
電話那一頭的李維清沒猶豫，直接應道：“好，老地方見，明天上午十點，我在望江樓等你。”
“等一下維清，”周衍說話的調調變了，“那個....”
“怎麽了，不方便嗎？”李維清善解人意道，“那你什麽時候方便。”
周衍扯了扯嘴角：“我24小時都方便，不過...”
“你到底怎麽了，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。”李維清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，周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了。
殊不知，周衍正在天人交戰，腦海裏的兩個小人不斷打架。他揉著眉心一臉痛苦，還在考慮要不要跟李老師講實話，猶疑了半晌，心底已經做出決定，問：“維清，你最近身體怎麽樣，心臟什麽的都還好吧，有沒有刺激性疾病之類的。”
“？”李維清皺眉，“我挺好的，你問這些做什麽。”
“沒什麽，我怕嚇到你。”周衍的聲音非常低沈，氣勢也比記憶中的短了一大截。
李維清眉心更蹙，隱隱擔憂起來：“什麽意思，周衍，你到底怎麽了，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。”
周衍徐徐嘆口氣，一手撫摸自己的肚子，有點難以啟齒：“是，發生了一點特殊情況。”
“嚴重嗎？”李維清語氣焦急，猜想周衍可能是受傷了。
周衍無語道：“不是嚴不嚴重的問題，是....”他低頭看眼自己的大肚子，很快別開視線，只覺辣眼睛，“見面聊吧，電話裏說不清楚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，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到。”
李維清經過歲月的沈澱，遇事相當鎮定，即使心裏擔憂，表面仍舊維持著平淡：“好，見面聊。”
通話剛結束，門口便傳來“哢噠”一聲。
景逸宸回來了。
周衍身形一僵，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。
景逸宸慢條斯理地解開妨礙行動的外衣，脫下來掛在衣架上，然後換鞋。他的目光很自然地瞟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，對方手裏還拿著只啃了一半的蘋果，茶幾上擺著四個蘋果核，還有垃圾桶裏一堆晃眼的香蕉皮。
見狀，景逸宸眸色微沈，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燭光，從外面帶回來的冷意不減反增。
周衍莫名覺得心虛，刻意放松四肢肌肉，張開雙臂靠在沙發的後背上，發現這樣的姿勢顯得肚子更大，很快又把手放下來，做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，“你怎麽才回來？”
景逸宸掃一眼周衍故作輕松的姿態，淡淡移開目光，緩步走向廚房，每走一步，身上的氣勢便愈強，“陪母親聊了一會兒，回來時堵車。”
“哦。”
周衍眼珠骨碌碌轉，趁人拐進廚房的間隙，迅速從紙巾盒裏抽出兩張紙蓋在蘋果核上，悄咪咪地把東西丟進垃圾桶裏。
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，景逸宸悠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：“周先生，別忘了垃圾分類。”
周衍：“........”
今晚的氣氛不同尋常。
這是觀察了一個小時，周衍得出來的結論。
他隱約察覺，景逸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，發現他一個人吃了五六個大蘋果，沒像往常一樣嚴厲批評，反而任勞任怨地把廚房收拾幹凈。
完事以後，景逸宸沒有檢查作業，也沒有關心他晚上有沒有按時運動，進入書房以後再沒有出來。
整整一個小時，特別安靜。
時間已經來到後半夜，外面月色沈沈，屋裏安安靜靜。
景逸宸沒有因為周衍偷吃而嚴厲批評，反倒像失望透頂一樣不再搭理人。
這讓周衍有些不自在了，無心睡眠，抱著肚子在景逸宸的書房門口來回踱步，糾結要不要敲門。
男人的身影晃來晃去，從門縫裏透出一道道影子，惹得景逸宸無法靜心看書。他合上書籍，視線鎖定在門口，仿佛能透過門板，清楚看到外面無比糾結的男人。
沒多久，周衍的身影消失了。
景逸宸擡了擡眼鏡，站起身走向門口。
他輕輕下壓門把手，將書房的門從裏側打開，與此同時，門縫有一張便簽掉落在地上。
景逸宸彎腰撿起來，借著屋內的燈光，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：
【以後不吃了還不行嘛！真小氣！】
景逸宸捏著便簽的手指微微用力，在心裏將這兩句話默讀兩遍，隨後擡眸朝主臥的方向看去，關門的剎那間，他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。
晨光微曦，天邊露出魚肚白。
通過周衍昨晚的服軟，景逸宸原諒了他的所作所為，照常陪他一起運動，一起吃早餐。
休息了一夜，兩個男人再次變得活蹦亂跳。
等景逸宸去上班後，周衍全副武裝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，確定肚子沒那麽突兀才敢出門。
不到十點，周衍來到與李維清約定的地點，他們以前經常聊天放松的場合，望江樓茶樓。
李老師早早就到了，點了一壺普洱熟茶，坐在包間裏等著人出現。
見到周衍的第一眼，李老師怔楞幾秒，“你哪位”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。
近兩個月不見，周衍的變化很大，先不說穿著，身體明顯發寬，俊臉變圓了，肚子也.......變圓了。
可想而知，八塊腹肌已經不覆存在。
李老師嚴肅著臉擺了擺手，示意包廂內服務的侍者和茶藝師全部出去。
沒了外人，周衍擡手把帽子和口罩摘掉，不等對方發問，他直言道：“我沒有去Y國出差，一直在S市，你要替我保密。”
李維清下意識皺眉，打量他一番，不可置信：“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？”
印象中，周衍一直是風流倜儻，回頭率百分百的大帥哥，現在看上去有點像吃多了山珍海味的暴發戶。
“別提了，”周衍倍感無力地嘆息，“我要跟你說一件事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，你聽了之後千萬不要激動。”
說話的同時，周衍把手機緊緊攥在手裏，以防發生特殊情況，立馬撥通120急救中心。
李維清用最短的時間接受發胖的周衍，神情放松些許，執起茶杯喝茶，饒有興趣道：“說吧，你最近很神秘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。”
周衍深深吸口氣，掀開自己的外套，露出圓鼓鼓的肚子，指了指：“看到我的肚子了嗎？”
“看到了，”李維清挑眉，“你這是喝了多少啤酒。”
“不是啤酒，”周衍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，“是......那個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李維清放下茶杯，豎起耳朵，“你剛才說什麽，大點聲。”
周衍閉上眼睛又快速睜開，一副豁出去的模樣，坐正了身子，鄭重介紹道：“懷了，六個月。”
“.......”
李老師眨眨眼，沒太聽懂。
周衍無奈又無語，決定說的更直白一些，聲音不高不低，中氣十足：“懷孕了，有了，再過幾個月就生了，維清，我要當爸爸了，你要當叔叔了。”
李維清的視線死死盯著周衍因說話還會晃的肚子，而在兩人短暫的相顧無言中，李老師臉色變幻無常。
半天沒等來“恭喜”兩個字，長久的沈默，讓對面的周衍忐忑不已，小聲問：“維清，你沒事吧？”
李老師仍舊就處於無言的狀態。
周衍還是不習慣被別的男人盯著肚子一直看，理了理外套，試圖遮住顯懷的腹部，還以為李老師被他嚇懵了，尷尬得想鉆進地縫裏：“我知道，這件事聽上去有點驚世駭俗，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跳樓的心都有了，維清，如果你覺得會....”
“周衍。”
李維清擡手打斷他的發言，詭異的神色稍有緩和，終於舍得移開黏在周衍腹部的視線，轉而看向男人的眉眼，好半晌後，才悠悠說句：“我小看陸知燃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感謝在2021-07-23 17:06:51~2021-07-24 18:00: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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